透過如同肥沃土地般豐富的聲音傾吐而出,《Nina Simone Sings the Blues》中的12首歌曲似乎不是被創作出來的,而是一直存在,就像孕育在土壤之下,直到西蒙決定將它們收割出來,與世界分享。
或許很難概念化這些歌曲的成果,因為藍調——作為一種聲音、一種風格、一種感受——都極具吸引力;它們體現了複雜的歷史和跨越世代的人類情感狀態。或許想象這些歌曲的創作是困難的,因為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從未知道有一個沒有這張重要1967年專輯的世界。不管怎樣,許多歌曲的歷史背景同樣迷人,就像它們錄音中所蘊含的音樂質感。
「我的男人現在走了」是專輯中最讓人心碎的歌曲,回顧其起源更是耐人尋味。這首歌改編自喬治· Gershwin於1934年創作的歌劇《波吉與貝絲》(Porgy and Bess),對爵士樂有著不可否認的影響。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和艾拉·費茲杰拉德(Ella Fitzgerald)在1958年的專輯Porgy and Bess中發布了他們的改編版本,邁爾斯·戴維斯(Miles Davis)則在1959年發布了他的版本。角色塞瑞娜(Serena)在她丈夫被前一晚的打鬥殺死後,為他的屍體唱著「我的男人現在走了」。尼娜(Nina)放棄了歌劇風格,選擇了一種豐富的藍調音色,痛苦地詮釋了歌詞中對於哀悼的微妙描述,就像情人腳步聲的永恆缺失,無法從樓梯走來。曾經是一首歌劇作品,如今卻是最原始藍調的寫照。
專輯中最古老的「日出之屋」(The House of the Rising Sun)是一首民謠,常被稱為「日出藍調」(Rising Sun Blues)。這首歌講述了在新奧爾良迷失的生活故事,其印刷日期可追溯至1925年,而其起源更早之前。它的受歡迎程度跨越了眾多藝術家的改編,從動物樂隊(Animals)到德克·沃森(Doc Watson),再到鮑勃·迪倫(Bob Dylan)、弗里吉德·平克(Frijid Pink)和多莉·帕頓(Dolly Parton)。尼娜的演繹節奏快,充滿活力,但又帶著警告性的悲傷。
距今幾乎50年,充滿力量的「反撲藍調」(Backlash Blues)的歌詞仍然讓人毛骨悚然,這是一首蘭斯頓·休斯(Langston Hughes)創作的詩,是休斯在1967年去世前寫的最後幾首抗議詩之一。反擊是指由於美國民權運動而導致白人對於種族主義行為和仇恨犯罪的激增。西蒙(Simone)充滿靈魂地演繹著休斯的話:“當我試著找到一份工作,賺點小錢時,你所能提供的只是一種白人的反擊。但是這個世界是大的、明亮的、圓的,而且充滿了像我這樣的黑人、黃種人、米色人和棕色人。”當時該呼籲看似簡單的平等訴求和挑戰系統性壓迫,如今仍是我們未完成工作的深刻提醒。
除了與像休斯這樣的朋友合作外,西蒙還受到她的影響,如貝西·史密斯(Bessie Smith)在1931年釋出的歌曲「我需要一點糖在我的碗裡」(I Need a Little Sugar in my Bowl)。尼娜重新詮釋了這首旋律,並改變了歌詞創作出「我想要一點糖在我的碗裡」(I Want a Little Sugar in my Bowl)。史密斯的原曲是對於慾望和性的一種大膽、真誠的擁抱,特別是在85年前發布的情況下。尼娜的慢節奏詮釋在流暢的鋼琴音色和輕鬆的鈸聲上遊走,帶來了一種幾乎性感無法理解的濃情蜜意,即使在2016年這個性氾濫的年代。她羞怯地傾述:“我想在衣服上有一點蒸氣;也許我可以把事情弄好,讓它們運行。”試著不要融化;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專輯中的許多歌曲都是由一些優秀的詞曲創作者如莉爾·格林(Lil Green)、艾比·林肯(Abbey Lincoln)、巴迪·約翰遜(Buddy Johnson),以及當然是尼娜·西蒙自己撰寫的,但Nina Simone Sings the Blues上的許多曲目自身也有故事,超出了歌詞本身。了解這些故事能夠將每一句引人入勝的歌詞從孤立的感受,變成更為宏大的歷史片段,無論這些旋律繼續多麼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