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年代中期,曾經有一段時間,性感之王馬文·蓋伊似乎再也無法製作商業唱片。在12年內發行了13張錄音室專輯後,讓我們一起行動和發生了什麼的巨大成功,加上與第一任妻子的動盪關係日漸減少以及與即將成為第二任妻子的女友日益親密,他一直在徒勞地等待著能讓他重返麥克風的火花。貝瑞·戈迪,蓋伊的唱片公司摩城的製作人和創始人,恰巧也是他即將成為前姐夫的人,正在尋找合適的創意動力來誘惑蓋伊走出自己的思緒,重返錄音室。戈迪直覺,一位名叫利昂·韋爾的低調歌手、作曲家和編曲家——這位逐漸崛起的詞曲作者默默負責創作一批迷人的熱門歌曲給艾斯利兄弟、奎因西·琼斯、米妮·里普頓和傑克森五人組等人——可能正是蓋伊所需要的推動力。
「貝瑞為馬文演奏了《I Want You》,只有這一首歌,」韋爾在他為馬文·蓋伊寫的傳記《分裂的靈魂》(Divided Soul)中告訴作家大衛·里茲,」第二天馬文就準備好錄製這張專輯了。」他原本是為他的常合作夥伴兼黛安娜·羅斯的兄弟亞瑟「T-Boy」羅斯寫的《I Want You》,但他同意讓馬文以這首歌為主題深發揮。一個晚上理工學院在蓋伊家里錄製這首單曲後,蓋伊聽到了韋爾正在播放一些未發表的錄音,其中包括與密妮·雷普頓的三首二重唱,透過一堵牆傳過來。蓋伊立刻被吸引,兩人一起聽了這些唱片幾次,直到日出。這些歌曲在深深的精神性和深沉的感官性交匯處的稀有之處激發了蓋伊內心的某種東西,他知道自己必須演唱它們。
在不知不覺中,韋爾已經為蓋伊的第十四張錄音室專輯《I Want You》的核心奠定了許多藍圖。儘管他本來打算將這份材料用於即將推出的第二張專輯,但能夠與以挑剔著稱的傳奇人物合作的機會實在是太大了,他不能錯過。他提供了這些歌曲,並共同製作了這張專輯,使蓋伊重新登上頒獎台。這張專輯及其主打歌均在《告示牌》靈魂榜首獲得第 1 名,並售出超過一百萬張,為薩德、普林斯、馬克斯韋爾和D'Angelo等一代又一代的流行音樂、靈魂樂和R&B偉人奠定了基石。
「當我被全世界不同的人告知這張專輯生了多少孩子時——這張唱片在我的生活中占有如此高的地位。我再也不能驕傲了,」韋爾在2009年音频工程师学会大会上與傑森·金和哈里·韦恩格爾的一次對話中說,後來在《Pitchfork》上刊登,以慶祝《I Want You》四十週年。
但是,雖然《I Want You》無疑是個熱門,但韋爾自己剛剛簽約成為Motown的獨奏藝術家,并將他原本打算放入自己Motown首張專輯的所有材料都給了蓋伊。韋爾選擇留在他為蓋伊和他之前的大部分工作所在的精神領域,而不是從頭開始。韋爾將狂熱的愛和原始的身體欲望轉化為聽覺領域的才能無與倫比——而他在同年創作並發行的專輯《Musical Massage》(音樂按摩)是其最激情的體現之一。
出生和成長於1940年的密西根州底特律,韋爾回憶說他在三歲時就開始表演。「從那時起,我會說,我愛上了掌聲,」他在剛過七十四歲生日後接受Mi-Soul的採訪時說。青春期時,他在一個名為Romeos的團體中開始建立自己的聲樂風格並鞏固堅實的音樂基礎。隨著才華和突出的音樂直覺日益顯現,到了六十年代末,在ABC唱片工作一段時間後,他遇到了戈迪並在Jobete Music(Motown唱片的音樂出版附屬公司)擔任詞曲作者。已經有「Got To Have You Back」的參與寫作功勞,他的真正突破是在1972年與T-Boy一起合寫了邁克爾·傑克遜的「I Wanna Be Where You Are」。
很快,他積累了一大堆高知名度的寫作功勞,儘管他繼續在幕後露頭角,並保持低調,但他強大的音樂指印顯然為《I Want You》和《Musical Massage》鋪平了道路:充滿愛、高震動性感。七十年代初,韋爾負責創作了如昆西·瓊斯的「Body Heat」、艾克與蒂娜·特納的「Up In Heah」、博比·沃馬克的「Git It」等臥室放克歌曲。然而,即使在為他人創作的作品中,韋爾從不追求粗俗或煽情,也不追求「性販售」的激勵政策——事實上,他的靈感來源正好相反。對韋爾來說,性與愛和精神密不可分,是最純粹的行為,他的音樂是分享這一信息的載體,就像牧師對教會會眾宣講。
儘管性革命自六十年代初以來一直在進行,但美國主流社會和強勢地保持其現狀的權力對性,尤其是對黑人性,直至七十年代及之後仍然保持白色緊張禁忌。即使是像蓋伊這樣的藝術家成為家喻戶曉的名字,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韋爾對情色的看法和表達方式。在釋放《Musical Massage》之前,他合寫了密妮·雷普頓的1975年電氣專輯《Adventures in Paradise》,儘管像「Inside My Love」這樣的單曲受歡迎並有潛力,但往往難以獲得廣播播放。
「[編程人員]覺得這首歌過於放蕩,」雷普頓的丈夫兼製作人理查德·魯道夫在《Petals: The Minnie Riperton Collection》的專輯注釋中評論「Inside My Love」時說。「有一種雙重性,但我們一直相信真正擁有愛並能表達那份愛的身體,你必須擁有另一面——情感的一面……密妮會介紹這首歌說,『這是一首讓我被禁播的歌。但我收到一封修女的信,她說她不認為這首歌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事實上,她還深受其啟發……』」
當然,這首歌的標題是韋爾的主張,這是他等了多年才使用的。他回憶起年少時在教堂聽到牧師說這些話的方式。講道結束時,他記得,教堂風琴輕輕地演奏,長凳靜下來,牧師問:「你願意進入上帝的內在嗎?」磁性而催眠地召喚大家走向講壇。「你願意進入我的愛嗎?你可以看到我的內在,你願意進入我的內在嗎?」雷普頓在副歌中呻吟著,流暢地抬聲進入她標誌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哨音音調。
「我只能說我們在寫這首歌時明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韋爾反思「Inside My Love」收到的反駁時說,「密妮和我一樣勇敢。」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儘管《Musical Massage》被廣泛認為是其巨作伴侶《I Want You》的精神延伸——但《Musical Massage》被嚴重忽視。據韋爾所述,Motown認為《Musical Massage》更適合作為另一張馬文的唱片,沒有全力推動這個釋放,理應得到的推廣。沒有太多標籤支持或蓋伊崇高的名聲幫助打破新的藝術家、禁忌和審查壁壘,這張與現代R&B基石之一具有相同才能的專輯在當時被低估、低宣傳和誤解,但並不減少其激情、超凡或絕對的神奇性。
「哦寶貝,我正在學習你喜歡的方式」,韋爾在《音樂按摩》開篇柔和靈魂曲目中低吟,他的緞帶男高音與脈動的弦樂對話——不完全像蓋伊,但更溫和且更中性。《學習如何愛你》設定了接下來的旅程的基調。韋爾在設定氛圍:自信,但謙虛,開放且宗教般地承諾一種互惠的聯繫及其中的自發性。這首歌引導到了其完美的聲音夥伴,與密妮·雷普頓的二重唱,捕捉到了墜入愛河的無形無效感。另外,戴夫·布隆伯格和科勒瑞·泰勒·珀金森的掃描弦樂編排統一了專輯,巧妙地在優雅的浪漫與戲劇的奢華之間載下了一條線,賦予專輯如同凡爾賽宮臥室中的水床一般的隱秘奢華。
事情在韋爾自己的,更振奮的《Body Heat》版本中升溫,這首歌他幾年前為昆西·瓊斯的1974年同名專輯創作。雖然瓊斯的版本是微妙的,慢熱且悶燒的,但韋爾的版本從一開始就用流光溢彩的銅管線條打擊,夾雜著啜泣、喘息和劇烈呼吸,這在不看背景的情況下,可能讓最為大膽的現代聽眾也感到臉紅,若不是那麼圓滑且植根於音樂中。對韋爾而言,羞恥和抑制在臥室或錄音室中都沒有位置。
「在人類所有的主義中,我強調,如果人類不是那麼不安全感,他應該把感官主義放在前頭跪下祈禱,因為那時他會在向他自己祈禱」,韋爾在與約翰·傳奇進行的一次談話中説,這次談話由Reelblack為一部紀錄片記錄下來。最終韋爾成為了一名受戒牧師,有時甚至被稱為「感官牧師」。韋爾對愛和感官的基本原理及全人類的統一因素的基本信條,是讓《音樂按摩》如此神聖的可感力量,如同在某種意義上。《音樂按摩》是身體的,也是超越身體的。遠遠超越僅僅是身體的或性的,甚至是浪漫的——《音樂按摩》的引擎是一種精神、一種融合、一種節奏、一種生活方式和一種共同的理解。它體現在博比·沃馬克和馬文·蓋伊在《假日》中的人聲特色,在《熄燈》中穩定的腳趾卷曲的節奏,在《法國華爾兹》中游蕩而激動的低音線。最明顯的是,體現在韋爾的表演中。從《I Want To Be Where You Are》飄逸輕語的問題到《Body Heat》更具戲劇性和濃烈的嗓音咆哮,韋爾在每一句聲樂短句和每個停頓之間,都在生活、創作和宣傳感官。
「像我、馬文、巴里·懷特、艾薩克·海耶斯這樣的人——為黑人社區帶來具有某些可能被稱為色情片的魅力聲音——能夠將自然的愛帶到前台。這不是人造的。這並不骯髒。說一些讓人想做愛的話並不錯。這就是為什麼我可以告訴我的孫女[關於這些音樂]而不感到羞愧不讓她覺得她的祖父是個骯髒的老男人。我很自豪地坐在任何一群人面前說,『擁抱你的出身地,那不是壞地方,』」韋爾在2009年音頻工程學會大會上說。「音樂是人類的聯結源泉。沒有音樂,人類不會在這裡。我們早已互相毀滅了。我很高興自己是一個音樂人。我喜歡讓音樂世界變得更加豐富,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