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但受歡迎的結果,無論你稱之為什麼——社交距離、隔離、檢疫——是一段漫長且不間斷的反思時間。能夠與自己的情感和記憶共處,只要它們需要你在場,可能是一份禮物,讓我們能夠更了解自己以及與他人的互動方式。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記憶的重新浮現並不一定是壞事,儘管經歷它們可能會很痛苦。借用傑森·伊斯貝爾(Jason Isbell)的話,它們是鬼魂——是那些互動及要求你更好或更多的人們的記憶,無論當時你是否能提供更多。他的最新專輯《Reunions》正是圍繞這些時刻而展開。
“Only Children” 是一首明顯的曲目,反思過去,但像 “St. Peter’s Autograph” 這樣的歌曲讓我們重新拜訪這些幽靈,反思他們的痛苦並鼓勵我們從中療癒。以Isbell經典的風格,Reunions結合了喚醒意識的歌曲和讓聽眾對自己和他人抱持同情的歌曲。在 “St. Peter’s Autograph” 中,Isbell唱道:“有時候這只是你成長的方式,而那可能更糟。”這提醒我們要對自己及那些可能因痛苦而採取行動的人保持善良。
這張專輯與他上一張專輯The Nashville Sound所引發的討論是驚人的。這張專輯是在2016年選舉後和他女兒出生後寫成的,The Nashville Sound質疑了許多白人於那次選舉前所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三年後,經過對發生過的事情的更多思考,像 “What’ve I Done to Help” 和 “Be Afraid” 的歌曲直接表達我們可能再次經歷相同事情的恐懼,要求聽眾重新考慮我們的幻想所提供的舒適——考慮到痛苦仍然存在,並且我們有可能在其中有所貢獻。
在一通電話中,我們與Isbell談論了專輯的發行,但無法進行巡演,親愛的詞曲創作人John Prine的過世,以及自他開始寫歌以來20年間Isbell的講故事方式的變化。
VMP: 你如何克服無法立即巡演這張專輯的困境?
Jason Isbell: 我讓自己想著什麼時候能夠巡演,我從中獲得了許多樂趣。即使不是在很具體的日期,有些事情可以期待也很不錯,你知道嗎?我其實沒有具體的時間表,我想我們都沒有。但我確信在未來的某個時點,我們會出來演出並巡演這張專輯,演奏這些歌曲,這讓我很開心。這幫助我度過這一天。我考慮過推遲發行日期,但我想著,人們喜歡音樂,他們可能需要一些新的東西來聆聽,我對這些歌曲的質量很有信心。這讓我不必擔心大家會忘記這張專輯或在有更大困擾的現在就對它不屑一顧。但這確實有點可怕。你知道,有時候會覺得,“天啊,這本來會很棒,但後來發生了這一切。”但你無能為力。而且我們都還活著,情況本來可以更糟。我們有朋友不再在這裡,所以這就像,你知道,我在試著去理解我們擁有的一切。
我讀了你在Times上為John [Prine]寫的悼詞,那非常美麗,非常感謝你分享。
這是困難的;你知道,我相信你也知道。但當情感如此強烈時,要寫某些東西真的很難。我們都非常在乎John。
他絕對受到很多人的關心。看到人們這麼多的表達真是好事。
是的,我覺得這對他的家人有所幫助。你知道,我知道這讓我們感覺好了很多,因為,幾天前我和朋友Will Welch聊到這件事,那時John還身體虛弱,我們談到他能作為John Prine生活了73年,你知道嗎?即使看到他離去是如此悲傷,但能讓那個人活了這麼久真是不可思議。
而我們能夠在同樣的73年中生活是多麼幸運。
對,沒錯。當然。我的意思是,我們本可以在任何時候出生,我們本可以遇到波爾布特,反而我們得到了John Prine。(笑)我的意思是,我想我們也遇到了波爾特,但你知道我的意思。而且,我也有一點扭曲的快感,知道癌症沒有殺死他。不管它怎麼嘗試,都沒有成功。如果你在10、15或20年前問任何認識John的人他會如何死去,大家都會這樣認為。而他卻擊敗了它。
這張專輯中讓我非常驚訝的是,與The Nashville Sound之間所創造的平衡。這讓我思考了很多,特別是與“What’ve I Done to Help” 談話的那種情感,三年後,我們在做什麼,我實際上做了什麼?我在想,現在三年後,你對這些歌曲的感受如何?你對自己經歷的看法如何?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時刻保持意識。只是試著了解我自己在與不太相似的人的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他們正在面對什麼,他們的經歷是什麼樣的。成功可以用許多不同方式來看待,從成功的定義到對它的反應和反饋。我的生活中確實有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寫一張與Post Malone專輯有更多共同點的專輯,而不不是這一張,會是“這些有哪些壞處?”或The Weeknd、你知道,這些年輕人感覺無法信任任何人。現在,我理解這一點,但你知道,當我長大後,我開始意識到你實際上不需要信任太多的人。但你確實需要相信自己的反應,無論是賣一些唱片或票,或者不再是20年前那樣情感上混亂。這讓我四處看看,想,“我實際上是如何被啟動和激勵去讓其他人的聲音更被聽到、使人們生活更輕鬆的?”當我對某人的情況或甚至我自己的情況感到非常壓力的時候,我會回到Curtis Mayfield,想著“如果我們中有一個人被鎖鏈束縛,那麼我們都無法自由”,而這幾天這句話常常在我腦海中回響。幾年來一直如此。就像,除非每個人都獲得同樣的對待,除非每個人的聲音被聽見,否則我們都無法完全放鬆。而你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對我來說越來越重要,因為我此時生活中的大多數問題都微不足道。我相當安全和快樂,並且我擁有我想要但並不需要的所有事物。但我想真正的問題是:我是否擁有我所需的東西?我如何持續需要其他人來感到舒適和安全。這是在我面對自己的職業軌跡和生活時一個重要的考量。
你覺得這在寫這張專輯時對你的心境有影響嗎?
是的,肯定的,因為我回到了,你知道,“What’ve I Done To Help” 是明顯的討論,“Be Afraid”,我認為也是明顯的討論,在某種程度上,“It Gets Easier” 也是,但專輯中還有其他更微妙的版本,我回過頭想,也許20年前或30年前我認識的那個人我不再認識,或已經過世,也許這個人所經歷的痛苦比我當時意識到的要多。我認為這通常就是鬼魂的意義,你知道嗎?某個回來表示:“你沒有注意到我經歷了多少痛苦。” 這幾乎總是如此,不是嗎?每個故事——除非它只是部爛的恐怖電影——每個關於鬼魂的故事都是某個人回來解釋你漏掉了他們所感受到的痛苦。這張專輯的每一首歌中都有鬼魂,這就是我把它命名為Reunions的原因,因為這就是鬼魂的意義:重新與某個人相聚,讓他們告訴你你第一次錯過了什麼。
你覺得自從你開始寫歌以來,故事和講述方式有什麼變化?你覺得它有變化嗎?
我不認為動機有變化。我不認為我想講的故事類型有太多變化。但我現在已經做了這麼多次。你知道,當我每次進入寫歌時,我都試著讓它比上一首更好,我挑戰自己更好地隱藏技巧。我試著讓觀眾更接近行動,而我這樣做的方法是簡化語言,讓它聽起來像是偶然的,聽起來像你不是在聽一首歌,你只是體驗著某種事情。對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創造性挑戰,我該如何讓這聽起來不再像一首歌,而是更像一個實際的體驗。當然,你永遠不會完全達到那個目標,因為你是在播放一首你為某人寫的歌曲錄音。但我想我努力追求的目標是消除講故事者與觀眾之間的距離。為了做到這一點,我想你必須努力找到正確的組合、正確的詞、正確的旋律、正確的措辭。因此,我現在編輯的比以前要多。我花更多的時間在每一首歌上,試著讓它聽起來更自然,更“可以偷聽”,找不到更合適的詞。
你覺得你的創作過程有變化嗎?還是你發現自己需要更深入自己才能找到這些故事?
我不確定我是否需要這麼做,但我選擇這麼做,我想。我想我更願意揭示……你知道,我比以前要年長,這讓我能夠解決我曾經面臨的許多問題。20年前,當我首次開始寫人們將要聽的歌曲時,我害怕談論自己。現在我不再害怕,因為我想我更自信。這其中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做出了一些相當不錯的選擇,並關心自己和他人,並積極這樣做。而20年前我的生活一團糟,因此寫一首關於我媽媽的死去的叔叔的歌要比寫一首關於我自己心情的歌容易得多。但現在我覺得即使我把自己描繪成不太好的一面也沒關係,因為我很好,我在這方面做得不錯,你知道嗎?所以這讓我受益良多,我想這讓作品變得更好,因為你能給予聽眾的越真實的自我肖像,他們就越會感受到被看見。
照片由Alysse Gafkje拍攝
安娜莉絲·多梅尼基尼是居住在布魯克林的作家。發音為“dough men eee guinea”。